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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虛妄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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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裏中學的櫻花開得仿佛要就此雕謝,輕薄的花朵毫無憂愁地綻放著,與天空連成一片。

天氣很燥熱。

此刻的校園靜悄悄的,唯有一少年漫步其間,偶爾擡起頭,伸手擋住燦爛得過分的陽光,然後繼續低下頭去露出沈思的模樣。

有人。

他忽然停下,果然有一個清瘦的影子映入眼簾。

濃濃的樹蔭下靜靜立著一個少女,與他相仿的年紀,臉埋在陰影裏看不真切,下巴的弧度卻很精致,像是個清秀的女孩子。少女身著一件袖口很大的衣服,在這樣的季節裏,說不出得怪異。

“一百二十七……”

他隱隱約約聽到少女如是說,嗓音清淡如水。

下一刻,出神的少女走出了樹蔭,袖口飄然。

“現在是上課時間嗎?看來我是遲到了。”容貌精致的少女略一頷首,笑容如嗓音一般清淡,藍灰色的長發隨著動作從耳後散落了些許,有些懶散的樣子,“煩請帶路了。”

她再度擡頭,撞入一片醉人的玫瑰紅裏,那綺麗裏,有她小小的倒影,清瘦清秀清淡,宛如潑入水中的墨,淡得不像話。

“好。”幹凈的少年笑了笑,隨即不再言語。

少女報上了自己的班級,少年聞言,若有所思:“你就那個轉校生?不是男生麽?叫做天野雪輝。”

她略一怔,搖了搖頭:“我的名字是yousi,並不是什麽天野雪輝,而且……是女孩子沒有錯。”

他聽得不甚分明,卻不再詢問。

這個少女,太奇怪了。

那張臉和……我妻由乃,很相像。

他記憶裏的第一天,是在血泊中,那個據說是自己養父的男人倒在病床上,血染紅了白色的床單。他的胸口不停地流著血,勉強支持著站起來,看見的是一片飄逝的衣角和轉瞬即逝的一抹粉色。

後來,有人告訴他,那天的女孩叫有希,是他的青梅竹馬,被我妻家領養,現在叫做我妻由乃。

再後來,有人又告訴他,那不是我妻由乃,而是一個受雇殺人的殺手。

這一切,他統統不相信,然而別人面帶憐憫地告訴他的時候,他總是幹凈地淡笑著,聽得很專註,事畢,還輕輕道聲“謝謝”。

從此沒有人敢直視他的玫瑰紅的瞳仁,見了他,只是嘆氣。

他對於那些卻是無感,誠然,對一個沒有任何記憶的人,那些至多是一個故事罷了,還是別人的故事。

不知道為什麽,他像局外人一樣。

不久前,他曾經去見過那個所謂的我妻由乃,是個很單純的女孩子,眼神裏偶爾會有落寞閃過,成績優異,不像是會肆意殺人的人。

他可以肯定,那天所見的人,絕不是那樣的女孩。

每每想到絕情離去的那一片衣角的主人,他曾經差點被貫穿的心臟就會傳遞給大腦一股酸澀的疼痛,從容如他,也有一瞬的泫然欲泣。

不對勁,哪裏都不對勁,就好像這個身體……不是他的。

這樣的謎團讓他難以靜心。

而此刻,少女的驚鴻一瞥,竟然讓他的心臟猛然一抽。

她,是誰?

他,是誰?

無解。

兩個人默然走進教室,老師看見他們,驚訝極了,連連嘆道:“秋瀨君今天竟然來上課了?”與此同時,坐在最後一排的一個少年全身一震,幾乎從座位上站起來。

由乃?!

掩飾性地輕咳一聲,老師恢覆了常態,讓秋瀨少年回了位置,對著衣著奇異的少女道:“向大家介紹一下自己吧。”

少女禮貌地頷首,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,字跡亦是清秀。

“我叫澤蘿,十四歲,是中日混血,請多關照了。”

講臺下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,其間夾雜著微不可聞的一點雜音。

“未來改變了?!”

櫻見市的幾處角落裏,幾位日記持有人皆是一驚。

於是,在經過驚魂未定的少年桌邊的時候,澤蘿少女忽然停住了,很關切地問道:“同學,你還好嗎?”

“……啊,沒什麽。”

她笑笑,徑直坐到了額外為她添的位置,正好在他身後。

老師滿意地繼續講課。

課上到一半,澤蘿少女用手指頂了頂前面的少年,然後便是一張紙條傳了過來。他迷惑地展開一看,上面瀟灑地寫著:上課很無聊,你叫什麽名字?

他四處打量一下,猶豫著寫到:天野雪輝。

沒多久,後面的人又笑吟吟地傳來紙條過來:你也是今天轉來的吧?聽說和你一起的朋友有一個和我長得很像?

天野雪輝想,豈止是很像,簡直就是兩個顏色版本的克隆人,幸好氣質有別,他才沒真的認錯人。

於是,他又低頭寫到:是很像……

然後呢?天野雪輝很不明所以,不知道這個漂亮的少女是不是又是一個日記持有人,這樣的搭訕,說不出的詭異。

澤蘿少女並不管這些,很快又傳了紙條過來:下課後在櫻花樹下,見。

“啊?!”他失聲叫了出來。

“天野雪輝君?你叫什麽?這個問題你來回答!”

澤蘿在後面埋著頭吃吃地笑,笑容清淡漂亮,陽光渡在弧度精致的下巴上,宛如流金。

秋瀨少年看著她逗著緊張的天野雪輝,若有所思地把頭轉向了窗外,開始……發呆。

兩個轉校生,都是很奇怪的人啊……

而他的身後,澤蘿少女垂眸,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,待他回過頭來,又不著痕跡地開始在課本上畫畫,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,手心,卻有薄薄的繭。

除卻了老師滔滔不絕的講課聲,天地間一片靜謐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猶豫許久,還是勉強碼了出來,已經夜深了呢……

卡在這裏許久了,希望你們喜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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